2月17日，北京迎来2009年的第一场雪，银装素裹的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显得分外安静。在这座象征中国话剧百年历史的院子里，刚从云南赶回来的濮存昕甚至来不及回家，便在自己的化妆间接受了本报的专访，聊到了《哈姆雷特1990》。

　　3月27、28日，由“大导”林兆华创作的经典《哈姆雷特1990》，将在锦城艺术宫与成都观众见面。而哈姆雷特的扮演者则是大家所熟悉的濮存昕，高圆圆则出演公主奥菲利娅。即便已经年满55，可是濮存昕的身材保持得特别好，他依旧对这个角色充满期待，不时做出夸张的表情展示对这部戏的满意。“我是用生命、生理状态来表演这个角色，可以说‘哈姆雷特’就是我自己！”

　　演员濮存昕

　　73岁林兆华 55岁濮存昕

　　照样给你年轻的哈姆雷特

　　1990年冬，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小剧场上演了林兆华执导的莎士比亚名剧《哈姆雷特1990》，那些希望重温莎翁名剧的人们惊呆了，林兆华让哈姆雷特、僭王和波洛涅斯之间随意互换，注入了更多的悖谬成分，使得传统成了“被背叛的遗嘱”。

　　去年，时隔18年之后，林兆华的《哈姆雷特1990》在北京、上海、南京和深圳举行巡演，除了演员方面的一些变动（比如陈小艺变成了高圆圆）之外，18年前的经典改编依旧瓦解着传统观念中的价值确定性，依旧能够感受到73岁的林兆华和55岁的濮存昕带给大家的年轻、有趣。正如濮存昕所言，“我在全世界看过很多版本的《哈姆雷特》，但是我依旧相信我们这个版本是最有趣的！因为他会逗着你去转脑子。”18年，所有原班人马都换了，唯独只有濮存昕还在坚持着。

　　林兆华的话剧多半毁誉参半，成都的观众是否能够接受这样的话剧？濮存昕信心十足。“观众肯定有不同的感受。其实戏剧已经像那些变形的东西，譬如写实、雕塑之类的。”说着说着，濮存昕“张牙舞爪”地做了一个夸张的脸部表情，凸显“变形”的效果。“因为总有一些不可知的因素吸引你，让你在一定程度上费解。这样的费解能够吸引大家进剧场解谜。”

　　许多演员第一次排林兆华的戏都不习惯。不过，当年在空政便排演过现代戏的濮存昕则是得心应手。“林兆华一直在他戏中追寻年轻。而我也想找寻自己年轻的状态，挺有意思的！”如何定义“年轻”？濮存昕举了个例子。“年轻有一个时尚的标志，就是‘不一样’，不想和父辈一样。周董为什么能成为周董，因为他的外形很叛逆，但是却玩古典歌曲。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成功者，年轻人的楷模。但是，他也有过时的时候，下一个周杰伦还说不定是怎样的呢。”

　　不过，对于观众而言，已经55岁的濮存昕如何重塑哈姆雷特？“其实我一直跟媒体说，盼着自己在55岁的时候，除了能演李白，还能再演哈姆雷特。这次复排圆了我的愿望。”濮存昕回忆，90版时自己年轻，对戏剧表演显得冲动稚嫩，舞台上总是“声嘶力竭”地释放台词。那会儿，王子的口袋里总是塞着润喉片。而2008版的哈姆雷特，内敛松弛了很多，进入一种从容的戏剧表演状态。“我所扮演的哈姆雷特不是一个英雄，而是一个在真相面前无能为力的青年人。记得有一次我在宋丹丹家，突然看见她的儿子英巴图，我便来了灵感，为什么哈姆雷特不是一个孩子？”

　　老师濮存昕

　　教会了高圆圆台词

　　她的纯真、脆弱、无辜刚刚好

　　在林兆华1990年公演的《哈姆雷特》中，陈小艺出演的奥菲利娅的戏份不多，总共才有20多分钟的出场时间。看过莎翁原著的人们都知道，情人奥菲利娅只不过是陪衬哈姆雷特的绿叶，虽然是最著名的绿叶。在西方文学尤其诗歌中，心碎溺水的奥菲利娅是许多大诗人歌咏的对象。理想的奥菲利娅应该是单纯、貌美的少女来饰演。据说，从策划复排《哈姆雷特1990》一开始，林兆华和濮存昕就选中了高圆圆。

　　“在常人眼里，奥菲利娅是一位单纯的姑娘。可是单纯怎么会毁掉人的生命？奥菲利娅失去自己的判断后，也就卷入了宫廷的纠纷。单纯的她承受不了如此大的刺激，便疯了，最后溺水。圆圆演疯的那段很不错，特别率真！”的确，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戏剧训练，可是从已经演出场次的完美表现来看，高圆圆用罕见的创作热情塑造出了这个纯真、脆弱、无辜少女的灵魂，演活了已经444岁的莎士比亚脑海中的奥菲利娅。有热情，有演戏经验，可高圆圆还是遇到了不少问题，其中非科班的表演嗓音，是话剧演员的大忌。原本准备给她配一个台词老师，可是时间太赶，又没有合适的人员。正当大家正为此事头痛时，濮存昕站了出来。“没有合适的人选，只有我硬着头皮上。虽然没有实际的教学经验，可是我能通过自己对话剧发音的认识，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她最大的支持！”

　　对于高圆圆来说，濮存昕给出的评价是“有能量，但是没有训练”。“话剧发音是需要呼吸和训练之间的结合。圆圆有这个条件，但是就是不习惯大声说话。而且还需要她耍嘴皮子的功夫，台词一定要咬清楚。”作为高圆圆的“台词老师”，濮存昕还说了一个特好玩的事儿。“平时练习我让圆圆躺着喊、蹲着喊、站着喊，反正尽可能让她放松，让她整个生理状态和声音状态调整到最好。前两天我们在一起练习时，我让她大声说话，冲50米以外的人喊。喊了几次我赶紧请人把门关好，因为那个声音的确很夸张，免得让大家以为房间里出什么事，哈哈！”

　　拍完电影《南京，南京》之后，29岁的高圆圆在很多场合已经表示要辞别“玉女圆圆”的名号。这一次，为了濮存昕和林兆华的《哈姆雷特1990》，她却回了一次头。而对于这位“徒弟”，濮存昕也是信心十足。“到时候让成都观众看看她这次的进步吧，没问题，肯定没问题！”

　　院长濮存昕

　　我不是一个称职的领导

　　尽量去演出，尽量说真话

　　采访时，不时有人进来向濮存昕汇报工作，才发现濮存昕除了是一位话剧演员之外，还是北京人艺的副院长。“今天下午还在谈论献礼剧目的事情，大概有个谱。同时觉得观众除了看过有一些粗糙的喜剧之外，还是能回归大剧场看一些经典作品。”今年是建国60周年，人艺也准备了不少献礼剧目。“献礼剧目是刘恒编剧创作的，目前还没发布消息。我想在11月以人艺的名义，为林兆华推出一个展演，包括《哈姆雷特1990》《建筑大师》。”

　　话虽如此，可是就连濮存昕也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领导。“平时剧院的事情都是书记在管理，我只是负责演戏。坦白说管理工作我做得很少，可以真诚给大家说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领导！”濮存昕心中不称职的领导，是意味着他过分注意拍戏，而忽略了剧团的工作。“剧院里的戏，我尽量去做，尽量去演出，帮助人艺提供自己的意见，说点真话！”

　　在人艺的排练场，不时能够看见濮存昕有空隙就做俯卧撑、绕屋小跑，其实55岁的他还是很青春。“抓住青春的尾巴吧。孙过庭写《书谱》：‘通会之际，人书俱老。’会了，也老了。我尊敬的这些艺术家，到他们炉火纯青、最完美的时候，身体不行了。其实人生的沧桑感，最根本是从这儿来的。” 如今的濮存昕，除了话剧之外，影视很少碰了。“去年我只演了一部《闯关东2》，因为戏不多，如果戏多我肯定不会接。”不拍影视剧的濮存昕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话剧上，可是即便是他的话剧，也总有让他“郁闷”的时候。“记得第一次演《哈姆雷特》的时候，那时候大家都很忙，没人帮我买毛衣。所以我只有自己买了一件，结果演出当天才发现毛衣太大了，根本不适合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