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曾经有近十年在一所大学操场散步的体验。
那座操场的作息是这样的:早上六点左右活动的人群主要是老年人,他们自带录音机,做着各种形式的(扇子、剑、绸子等)体育锻炼,花枝招展也极为认真,间或有大学生在背疯狂的英语;寻常日子,上午都是体育课,青年才俊们懒散地活动着。
下午,很多同学把操场分割成很多块在踢足球,捡矿泉水瓶的人穿梭其中;晚饭后,很多的主妇们相约出来遛弯,她们各说各的话,没有统一的话题,从小孙子一下说到克林顿的时候很多;天一黑,看台和操场各个角落都隐秘着谈情说爱的人,大学生占多数,也有民工或保姆,我熟悉的那几年只要不放寒暑假,夜里十一点半前,操场边上人们都在吻别(女生宿舍要关门了)。
那些年的操场是我生活的一部分。我每天写累了就在那儿一圈一圈地走路,走的过程中有一些想不通的事儿想通了,还有一些想不通的事最终也没有想通。我曾在操场的一棵树下写过歌剧《夜宴》的脚本(郭文景作曲)。
想以操场为背景写一部话剧的心有很多年了。写的时候,才发现有多难,我想以一个飞升的视角来写,掏心窝子地写,真掏的时候,就觉出疼来了。我有痛苦,这话说出来也许很可笑,但真是这样,我内心有挥之不去的痛苦。(今天让我说这些话其实很难的,但因为要说《操场》我必须说点掏心窝子的话,否则你不掏心窝子,看你戏的人怎么会掏心窝子。话说回来了,哈姆雷特因其痛苦才使其高贵。)
戏写了四年,十一稿,第一稿与定稿已然完全不一样了,其间哲学家陈嘉映、评论家季红真、作家宁肯、简宁、灵羽都来谈过,一些伟大的读者也给我以鼓励。原是想排小剧场的,后来刘恒老师、万方老师认为这是一部大剧场戏。在排练前,我曾专注地为全体演员朗读了一遍剧本(这也许将成为“龙马社”排戏的流程之一)。我第一次当着人朗读自己的剧本,那感觉真是说不出地沉浸……
这部戏的导演是徐昂,演员是韩童生、陈小艺、李建义、龚丽君、班赞等。